为什么要用失去来衡量爱情?
在那两个词之间——爱情、失去 ,位在它们每一边的,是所有这些首先是如何发生的:另一个词:欲望。
我无法拥有你的时候,我渴望你。我是那种会为了与你相见喝杯咖啡而错过一班列车或飞机的人。我会打车穿越全城来见你十分钟。我会彻夜在外等待,假如我觉得你会在早晨打开门。如果你打电话给我说“你是不是愿意……”我的回答是“是的”,在你的句子说完之前。我编织着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世界。我梦想你,对我而言,想象和欲望非常接近。
欲望常常是一种创造。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被这种强大的感情重塑了。好吧,有时是我们两个,有时或许只是我,而这时我是你的跟踪者,你的精神病患,我是那个幻想失控的人。
渴求某个对你没有欲望的人可以帮助你理解这种极其强烈的感情的本质;它更多地与我有关,而不是与你有关。你是我欲望的客体。我是欲望的主体。
当我们是彼此欲望的客体时,很容易明白在这愉悦的状态下没有任何负面的东西。我们成了浪漫的象征,我们实现了所有太过浪漫的幻想。这是它本来应该的样子 。你走进一间房间……我们的眼神相遇……从这第一刻起……等等。
完全可以这样说:对于另一个人的无法抗拒的欲望包含着相当多的投射。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理由稍后会变得清晰;但我的确相信“一见钟欲”。有时它就像性欲一样简单,或许男人在这点上更直白,但通常欲望是复杂的;是一系列的渴望和需要、希望和梦想,是整个宇宙无人居住的繁星在寻找生命。
而没有什么比欲望感觉更像生活的了。人人都知道这点;血脉喷张,没吃白粉却像瞌药般兴奋。欲望是如有魔力、恍惚似的狂喜。当人们经常说着“我愿意再次堕入爱河——那最初的一个月,半年,一年”时,他们根本不在谈论爱情——他们的意思是欲望。
但谁又能怪我们呢?渴求你令我感觉强烈,使我的身体如狐狸般敏锐。对你的欲望令我活在平常的时间之外,召唤我进入一场我想我从未有过的、与灵魂的对话,诱使我比以往表现得更好 ,像某个其他人,某个好人 。
对你的欲望充满了我的心,就这样成了一种清除空间的练习。在这个混乱而拥挤、膨胀而喧嚣的世界上,你成了我的冥想点。我想着你,很少去想其它,于是我意识到了我所做的大部分事情有多么荒诞和徒劳。日常生活碎片般的状态最终变得连贯起来。不再飘散在时间和空间里,我被集于一处,而那个地方便是你。
简单。完美。
直到出了错。
真相是:除非将欲望转化至爱情,不然欲望会令我们失望;它会做不到它曾一度做到的事;那些欢乐,那些战栗。我们的阵阵欢愉消失了。我们不再行走于空气中。我们发现自己回到了通勤列车上,靠自己的双脚站立。语言泄露了这点;我们说回到地面。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令人大为失望。当欲望消失,爱情亦是,恋爱关系亦是。但我仍怀疑爱会如此轻易地改变。不愿离别,爱着便能渐渐理解:所爱之人并非超人或世界小姐。
我们生活在一种升级文化之中。我觉得这侵染了恋爱关系。当新模式更光鲜、更有趣的时候,为什么要守着去年的模式呢?人,如同物,在我们的社会中被丢弃;我们不再介意工作稳定性,我们不提供恋爱关系中的安全感。我们发表着要与时俱进的陈词,就好像我们要做一些新时代的聪明事,而这时我们真正想要的,无非是要解决掉这个女友 /男友 /丈夫 /妻子。
我不想回到五十年代,那时候夫妻们不管怎样都在一起,但谁又能说那样的恋爱关系就容易?
广告总是允诺新型号用起来更方便。当然,当你“升级”到下一段恋爱关系时,它也更容易些——在一段时间里如此。
如果你漂亮或可爱,英俊或富有,一连串的恋爱关系会只有欲望而没有承诺。当性欲渐息,当最初的幻想消逝,我们开始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另一个人并非我们的女神或救主。我们变得吹毛求疵。我们有了怀疑。我们也开始看见自己,由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整个生命中一直避免面对自己,这突然的看见便令人不悦,于是我们怪责这另一个人,以便自己可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