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幸福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能力


幸福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能力

古典

我正坐在北京某著名大学的校园咖啡厅里,初秋的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校门口横架的天桥上,很短的一段路上有两个卖手机贴膜的小贩,其中一位给人的感觉是今天颗粒无收,他在微凉的天气里流着鼻涕,神情有些沮丧。在大学校园里的操场上,有人翻开GRE(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词汇书,痛苦地发现昨天背的单词已忘记过半,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备考了。门口一位办证的大姐抱着孩子,刚抢下来一个单子,高兴地和旁人炫耀。一位企业家在二楼的EMBA(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班教室刚谈下了一个并购重组的合作,上了奔驰车准备离去。这里和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一样,幸福和痛苦同在,此起彼伏。

但是,他们的幸福和痛苦是同样的吗?幸福真如我们这个社会中的大部分人所认为的那样,出不了国没有饿肚子惨,企业并购成功办证更加快乐吗?一个穷人没有饭吃的痛苦,和一个富家孩子买不到苹果手机的痛苦一样吗?一个乞丐捡到馒头的快乐,和一个成功商人获得一笔投资的快乐程度一样吗?如果他们同样幸福和痛苦,这个观点真让人沮丧,那么我们的现世努力还有没有意义?如果答案反过来,一切都有物质基础,是不是又意味着这个世界即使对幸福这种再私人不过的事情也不可能公平?

再比如,我们一直认为眼见为实,但现代脑科学已经发现,我们的眼睛只能看清楚中央凹区域(大概相当于你伸直手臂以后所看到的指甲盖的大小),在此以外,我们能接收到的只是模糊的黑白世界。我们的大脑通过记忆和想象补充世界的其余部分,让我们看起来好像生活在彩色的充满细节的电影里面。

这个科学猎奇背后的严肃思考是,如果正如《哈佛幸福课》作者丹尼尔吉尔伯特所说的,这两个仆人(眼睛和大脑)的共谋使我们可以生活在严酷现实和舒适错觉的平衡点上,那么我们如何最有效地创造我们的幸福?是修正自己的感受,还是只需调整我们对外界的解释?幸福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幻觉吗?

你可以看到,每一个心理学发现的背后都是经济学的思考,在这种思考背后的则是哲学。新的发现带来新的观点,而新的观点则引发新的哲思。幸福的话题就是这样一层一层的大洋葱

《哈佛幸福课》的英文原书名叫作“Stumbling on Happiness”,英文非常贴切,stumble绊倒的意思,书名意译过来应该类似于我被幸福撞了一下腰。近些年来,国人不仅在幸福上被了一下,大家对幸福的渴望之切、误解之深、盲信之笃已经蔚然成风。

近年来关于身心灵与幸福的书大抵能分成三类:灵性类、技术类和知识类。灵性类全是态度,却缺乏原因,如《秘密》《遇见未知的自己》;技术类大多是重技术轻原理,如《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做你自己》等;知识类则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中间环节,如《幸福的方法》和眼前的这本《哈佛幸福课》:对态度,你能看到背后的原因,只有知道了原因,我们才可以更好地发挥技术。

最后还想提一种我发现的关于幸福的心智模式,它在中国尤其盛哈行,我暂且称之为总有一天综合征,或者叫作等我……就综合征。当谈到幸福,人们总会有这样的句式:总有一天我会有钱、有时间、有心情,那个时候我就会……”再比如我们的上一辈人,他们总在说:等我上班了、等我结婚了、等我生完孩子、等你长大了、等你上大学了、等你结婚了、等给你带完孩子了……我就安心了。但事实上,这让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获得和他们期望的那么多的安心与幸福。

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妈妈有两个孩子,她爱他们,每天给他们做饭。一个孩子每天吃完饭,都要大声宣布:妈妈你真好,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你买一个大房子!每天请人给你做饭。另一个孩子则不言,他给妈妈倒杯水,捶捶背,尽己所能。你说长大谁会更加孝顺?所以幸福其实不是一种希望,而是一种能力,你现在就可以练,而且现在就应该练。

当下即道场,其实幸福本无须等待。那些让我们温暖的东西,不在远处,不在高处,而在我们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