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感是人类的高级情感


有一种学派认为羞耻是一种社会结构:当我们的特定文化将那些超出了我们承受范围的信息发送给我们时,我们就体会到自己的不足,感觉自己暴露了。

但是,一个由心理学家和人类学家组成的国际团体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理论:也许羞耻是普遍存在的——羞耻是一种进化机制,这种机制帮助我们回避社会团体不再认为有价值的行为。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一篇论文指出,羞耻感可能是人类生物学的一个基本成分

人类觅食者必须群居,他们对互助行为的高度依赖,是我们物种社会进化的特征。研究人员写道,因此,对于我们的祖先来说,适应性的核心问题是避免损害其他群体成员向他们提供援助的意愿。从认知角度来说,这需要一张预测地图,用来预测别人会根据各种可能的行为贬低一个人的程度。

换句话说,我们的羞耻感来自于我们准确预测哪些特征或行为会让其他人看扁我们的能力——这是一项对人类生存而言至关重要的技能。

为了研究这一理论,蒙特利尔大学心理学助理教授丹尼尔·斯辛塞(Daniel Sznycer)带领的研究人员观察了世界上15个截然不同的社会,之所以选中这15个社会,是因为以今天的标准来说,他们与其他社会群体几乎没有联系。研究人员用当地的语言采访,向899名受访者呈现了12种可能引起羞愧的情景,比如一个人违背诺言或者有很多性伴侣。一些参与者必须设想自己是作恶者,而另一些则设想他们正在观察一个社区成员。翻译在询问受访者时,使用当地的语言习惯来描述羞耻这个词,或者和当地语言最接近的词。

15个社区的地图

他们发现了一个清晰的模式,这个模式适用于日本的渔业社区和乌干达的园艺社区,以及亚马逊雨林和蒙古的最北面的牧场。当要求人们想象自己具有某种特质或采取某种行动时,他们感到羞愧的程度非常接近于他们社区贬低这种特质或行为的确切数量。

此外,引起羞愧的特征与行为在社区之间是相似的。例如,一个逃避工作的人会对更大的群体产生负面影响;一个偷走有价值资源的人会产生更大的影响。人们对那些事情感到羞愧的程度与社会对这些行为的认知非常一致,无论地点和文化,都是如此。

这项全球性研究中的每个社区的样本规模都很小,部分原因是社区本身就很小。但是根据Sznycer的说法,这些结果表明我们的羞耻感是进化的,而不是强迫的。

人们在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达成了一致意见,从观众的角度来看,一些事情可耻或消极的程度非常精确。”Sznycer说,这真的很强大……[因为]它表明潜在的机制是普遍存在的。

该组研究人员曾经在2016发表了一篇关于美国、印度和以色列羞耻感的论文。那篇论文还发现,别人越是消极地看待某个特定的特征或行为,它就越可能引起羞愧。但虽然这三个社会截然不同,但并非是完全分离的。全球化经济通过从电视到脸谱网的一切手段把三个国家的人民联系在一起。因此,美国、印度和以色列人是否已经因为文化的交叉而学会羞愧于类似的事情?这个问题仍然没有答案。远程社区的实验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贬低和羞耻关系的散点图和回归线

这项研究反驳了当前的一些羞耻观念,进步派倾向于认为羞耻是一种外部强加的东西——有些过时,并且遭受到抵制。当然,也有很明显的例子,人们用社会羞耻感这个概念解释那些真正令人发指的行为,比如所谓的荣誉杀戮;或者解释限制他人的自由的行为,比如荡妇羞辱(slut shaming)”

同时,Sznycer指出,即使羞耻感在进化中是有用的,它仍然可以引导我们以令人不快的方式行事。我们非常反对同龄人的负面评价,所以我们会竭尽全力避免感到羞愧。例如,他讲述了18世纪哲学家卢梭的故事。

作为一个16岁的仆人,卢梭从他的雇主那里偷了一条丝带,并被指控偷窃。他因为被贴上小偷标签而感到羞愧至极,这导致他将这件事怪罪在一位年轻的女职员身上。责备别人,以及攻击行为,都是对羞耻可能加在我们身上的有份量的共同反应。

几年后,卢梭写道,他仍然对这个谎言深感愧疚。这个例子中的强大情感——例如羞耻感——可以束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