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外派高管们的生活似乎十分值得羡慕。他们经常驻在名字听起来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方,薪水多半不错,住房和子女教育也都比在本国要好。
然而,每次变更驻地都意味着失去多年悉心建立起来的朋友圈和同事圈;很可能也意味着要学习新的语言、文化和礼仪;还有,建立起新家后,往往感觉它更像宾馆,而不是真正的家;此外,外派高管们还会产生一种错位感,因为他们不仅身在异乡为异客,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在故乡也成了局外人。
不过,外派地点是一项至为关键的因素。一些城市——比如迪拜和多哈——的人口,似乎全都由外派人员构成。而现代化的新加坡、香港和上海则逐渐树立起欢迎和照顾外派人员的美誉。不过,这种底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由这些城市的殖民地历史奠定的。英国可与这种文化底蕴建立联系。同样,法国也有它自己的法语国家圈子。
这种既成的圈子可让外派人员在国外的日子过得更容易一些。但说起来有点矛盾的是,它们也可为外派人员在国外的日子增加一些难度。如果一家酒吧或餐馆里全是外派人员,那可就满足不了某些人体验驻在国真正精髓的愿望。
也有一些城市或许没有那么多外派人员,但它们都是由移民建设起来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约翰内斯堡、圣保罗以及纽约和伦敦,都吸收了一波又一波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这些城市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重塑能力;当身边都是其他少数族群时,外派人员会发现自己作为“少数人”并没有那么不方便。这就是为什么从莫斯科到北京等国际移民历史不那么长的城市,可能更难让外派人员适应。当然,最富有的那些人除外,因为他们无论到哪都出奇地受欢迎。
但是被派驻国外意味到底着什么?外派到什么样的城市生活,日子过得才值?
外派的显而易见的好处是,可身临其境地去学习一种新的语言和文化,通过体验生活来观察生活,而不是像游客一样,永远都只能当个旁观者。对孩子们来说,尽管被父母从一个国家的学校里拉走再转到另一个国家的学校是种痛苦的经历,但他们却有机会能像讲母语一样流利地讲一门新语言,这种机会也算得上一件非同寻常的礼物。
外派的其他好处或许没那么显而易见,但可能更有用处。一位驻中国的朋友对我说,与他共事的工厂主有400种不同的方式说“是”,但其中的398种实际上都是“否”的意思。这种说法或许有些夸张,但也蕴含着沟通会因距离而扭曲的真理;通过深入了解当地文化,外派人员不仅能得出新的战略和谈判策略,还能形成用处远超出商业的真正洞见。无论是作为一名文化使者还是一名银行家,外派人员总能从驻在国的各种处世之道中学到东西。
移居国外是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么,一个城市哪些方面的特点能够成为移居该地的理由呢?对一些人来说,这个问题可能只涉及到钱或晋升。对另一些人来说,理由或许是环境。在悉尼或里约热内卢,理由可能是生活方式——下午5:00离开办公室,5:15就能倘佯在海滩上。这种生活与驻瑞士能在离家很近的山间滑雪一样诱人。
也有一些人可能更看重工作环境。不同地方的商业文化存在很大差异,盎格鲁-撒克逊人工作时间长得没边,而法国人或西班牙人则会花很长的时间优雅地吃午餐(尽管这种做法越来越不普遍)。还有一些人可能更看重文化。尽管伦敦的天气变幻莫测,没有海滩也不能滑雪,但伦敦是艺术、剧院、音乐和美食的荟萃地,在这方面只有纽约能与之匹敌。
上述这一切宜人条件人人皆可享受,甚至无需精通当地语言。丰富而深厚的文化可使外派人员成为“回头客”。而缺乏这一特点的城市则会很快失去吸引力。即使是香港、新加坡或迪拜这种看似充满活力的城市,也只能支撑有限的活动。它们可能很快就会让你感到厌倦。
外派体验既包含新鲜事物带来的兴奋感,也包含在世界各地都感受到疏离和错位的烦恼。但最好的情况是,它不仅能为你打开体验新地方、新人群的大门,还能让你学到看世界的新方式。外派人员可能最终会陷入思乡的愁云,渴望回到自己拥有美好记忆的故乡。不过,他们也可能会在全球性城市的中心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些城市才是当代世界事实上的象征。
文章来源:金融时报